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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何为自己的痛苦寻找一个出路?

维舟 维舟 2023-04-29

“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与自己的痛苦共存。我没办法假装它不存在,回避不能变好,不回避则更让人更痛苦;而最痛苦的是,我发现周围无人能理解这种痛苦,他们只觉得这是无病呻吟。”


也许有不少人会对这番感慨有共鸣。这是我一个朋友日前和我说的,她自嘲是“慢一拍”的人,周围人在疫情过后似乎都已迅速切换状况,甚至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,但她觉得自己仍然困在原地,尚未复原。

我有一种感觉:无数人正像她一样陷入轻度抑郁之中,他们可能都要面对一系列难以回答但又忍不住要去想的问题:

这到底是为什么(why)?
我是谁(who)?
在这样的处境底下,我又能怎么做(how)?

1

接纳真实的自己


我们正处在一个变动的大时代中,每个个体都承受了来自内外部的巨大压力,而在大多数时候却只能自行消化。如果这种状况无法改善,我担心未来十年,中国可能迎来心理疾病的大爆发。

陷入抑郁的,往往正是那些更敏感的心灵,他们率先感知到了变动,但不知道问题在哪里,该找谁、又该怎么做。更有甚者,有时候人们根本没意识到问题,只是本能地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

其结果,很多人只是默默地在黑暗中自我摸索,以至于在旁人看来,似乎他们的抑郁是突然爆发的,此时很可能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干预时机。

去年最灰暗的时刻,我受朋友邀请,参与了“暂停实验室”的心理练习,对我来说,这有三重意义:既是一次测试,也是一个自我审视的过程,更是作为“内部的观察者”,看人们如何在这过程中找回自我。

这对我也是难得的经历。在此之前,我感兴趣的是分析社会心理,但没有机会深入了解这一领域的实操,即便想为正处于抑郁的人做点什么,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做。

要说我的感受,首先一点就是:要走出抑郁,首先就得正视抑郁本身的存在。

只有直面问题,才能解决问题,但有时,这第一步恰恰才是最难的,因为在我们这个社会,不仅抑郁带来的问题被严重低估,求助似乎是羞耻的,而且常常连患者自身都本能地否认心理问题的存在。

一位长期有抑郁倾向的朋友曾和我开玩笑说:“我今年打算上心理学课程,目标是久病成医。”——要“久病成医”,当然首先得知道病根,但有必要说明的是:“久病成医”其实是一条非常曲折的摸索道路,自己搞不定,与其学着“做自己的医生”,不如去找专业帮助,那并不可耻。

有位做心理咨询师的朋友曾跟我说:“来找我看心理问题,往往都是已经严重到无法忽视的那种,而很多人稍有好转,就又不再来了——这样或是错过了最好的干预时机,或是误以为心理治愈是‘药到病除’的,而实际上,这需要在正视之后,学会共存。“

在参加情绪 EBP 期间,每天完成练习后,我都能获得一张卡片,上图就是其中之一

已持续参加暂停实验室”多次的何小吱,曾被自己的焦虑折磨得困顿不堪,在正念练习后,她说:
我接纳了我可能就是容易焦虑的事实。我的日常就是焦虑的,这不是一个问题,就是我的一个独特特征而已。就像人有大眼睛小眼睛一样。如果以前焦虑本身对我的消耗有40%,我对焦虑的自责和评判,也有40%,每天都很累。现在,后面这40%没有了,我反而更好地和前40%相处了,整个人精力损耗就变少了。

(注:文中暂停实验室练习者的引用内容,均来自他们公开的公众号文章和播客内容)
整理这些情绪内耗的方法之一,就是把它写下来,她说:“这些控制了我行为的想法,当我事后把它们写下来,会发现,都特别幼稚,不客观。我很惊讶,为什么这种没有逻辑的想法能控制我,让我感觉到恐惧。
确实,詹姆斯·彭尼贝克在《书写的治愈力量》早就发现了这一点:“几乎任何类型的事件在以某种方式被总结之后,都会变得没那么让人窒息,并且更容易思考了。”
作为一个书写者,这也是我的切身体验。把自身处境和感受写下来,不仅是在梳理,更重要的是,这是一个“客体化”的过程:由此才能把这些情绪和感知当作一个对象来处理,清楚是什么样的问题,又能怎么做。
在此,真诚是极为重要的:健康的心态,首先是不能回避自身的问题,有勇气直视它,这样才能分析、诊断自我,而不至于陷溺在情绪里。
或许是受我们多年教育的影响,很多人对“正确答案”都有某种执念,唯恐自己的想法是错的,但选择的关键不是社会规定的对错标准,而是自己的真实需求,因而从本质上说,这一治愈首先涉及到自我认识。
另一位长期参加“暂停实验室”练习的“奶茶猫咪”有句话说得很好:“如果你不能够拂拭你内心的那个镜子,你其实不知道你的路在哪里。”

2

给自己一个选择


在接纳真实的自己之后,其它变化才可能随之到来。此时,尤为重要的一点是:尽可能地多给自己一个选择。

在参与这个练习营之后,我发现,很多人在此之前并不是不知道问题所在,恰恰相反,他们知道得很清楚,然而正因此,他们觉得想得再多、谈得再多,仍然解决不了任何现实问题。这种难以摆脱的无力感几乎很难不让他们陷入焦虑抑郁,因为看起来不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善自己的状况。

一家教培机构的英文老师Dee,参加情绪减压行动营已经第10期了,她说:“我现在觉得,人可以带着遗憾和无能为力往前走。因为我还有自己想做的事,往前走才有新的可能。”

很多的压力,其实来自一种缺乏选择的处境:害怕领导找我谈话、害怕担责任、害怕无法达到别人期望的成功,但你是不是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?

有时候,这种困境也是因为,这些不时陷入焦虑抑郁的,正是一些内心善良、自我评价低的好人。自我认知的调整并不能让那些外部压力消失,但可以让人变得从容自如一些,尽力去做自己能做的就好,别太苛责自己,这样,行动力才可能上来。

在风险社会中,我们每个人都面临着无数本质上不可控的外部因素,与其想着去完成控制所有一切这“不可能的任务”,不如顺其自然,建立一种在变动中努力达到平衡的“内稳态”。

控制自我情绪,并不是通过压制自己的负面情绪强行让自己“正常”,而是在灵活的切换和选择中达到新的平衡,获得一种坚定而平和的力量。我们要做的不是控制情绪,而是调节情绪。

一如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曾强调过的,这需要重建一种“内在的独立性”:
我们只有在情感波动中实现升华,而不能靠消除情感波动来成就自己。我们要勇于为人,尽力去做力所能及之事,以便实现自己的充实独立性。这样,我们才能受苦而不悲鸣,绝望而不沉沦,震惊而不迷惘。在这时,我们就会发现,我们有了内在的独立性。
少数人也许能独自做到这一点,但我想,对多数人来说,参加一次情绪EBP练习,不仅仅只是为了疗愈,而是为了守住自己生活的主动权。

如今,我们都面临着种种不可预测又不确定的前景。英国经济学家盖伊·斯坦丁(Guy Standing)为此创造了“朝不保夕族”(precariat)一词,认为新的工人阶层普遍受困于4个A:焦虑(anxiety)、失范(anomie)、异化(alienation)和愤怒(anger)。这是因为,你总在被评估、被打分。一直要担心下一块面包在哪里,这意味着对自己的生活失去了控制。

“做点什么”之所以重要,是因为它能帮助我们找回那种掌控感,并通过持续的练习,克服情绪和惯性的力量。从本质上说,这是一种能力的提升。

除此之外,参加EBP行动营还有一个效应,就是在这里,你可以在用户群里看到其他许多和自己相似处境的人,彼此交流,也在他们处境里看到自身的问题。

有人说,他正是在这样的相互交流中,赫然发现自己的问题或许没那么特殊,而这些问题也不是只能自己默默地像鼹鼠一样在角落里摸索,这使他从原本自我孤立的境地中挣脱出来。经历了这些,他开始意识到,前面还有其它道路,自己也并非无法做出选择。

在这个为自己做些什么、科学照顾自己的行动营里,有不少都是参加超过十次的练习者了,他们是真的感受到自身的改变了吗?又是什么样的改变?

和其它事物不同,心理层面的变化往往是细小的、慢慢发生的,没办法神奇地一夜之间就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自己(“做了一两期,我怎么还没变好?”),那可能更接近于一种日常实践,需要人们改变长久以来的行为模式,养成一个新习惯,才能一点点看到隧道出口的光亮。

确实,很多人或许无法具体地说出改变了什么,但他们说,感谢自己一年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。拖延和回避并不能让问题本身自动消失,任何时候行动都不晚,最关键的是行动起来,做点什么,先从改变自己做起。

我想,这就是普通人的英雄之举:找回自我,在自己身上克服这个时代。

我知道,现在很多人都有潜在的心理问题,有个表情包说“呆在家里,我会抑郁;离开家门,我会焦虑;我卡在门间,动弹不得”,这虽是戏谑,却是相当普遍的心态。如果这已经对你的生活造成困扰,那我想告诉你的是,可以行动起来,为自己做点什么,试试用专业的方式来帮助自己。

暂停实验室的情绪EBP行动营每月一期,最新一期3月6日开营。作为我的读者,扫描下方海报的二维码,你就可以获得50元的报名优惠。

这次在暂停实验室的参与式观察,给我的感触不仅仅是系统性的心理疗愈可以一步步地怎么做,更重要的是,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人们找回自我、恢复自我——与其说是心理咨询师“治好了”你的抑郁,不如说是在这一过程中,你治愈了自己。这也是为什么暂停实验室被称为“心理健身房”的原因
如果你有相同的处境和想法,不妨给自己一次机会,多了解和多尝试,或许能换个活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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